我爷爷今年72岁。瘦高个子,又高又端正的鼻梁,黑黑的头发。虽然他的前额上和眼睛周围都布满了皱纹,身板却还那么硬朗,走起路来也挺精神的。参加我们学校的运动会时,虽然坐的是敬老席,他却一点也不显老。
我爷爷是教唱谣曲的老师,我们家经常有许多来学唱谣曲的弟子。那些初次上我们家来玩的朋友,每当听到他们齐声吟唱谣曲时,便好奇地问我:“宣子,你们家是念经的吗?”“这所房子是搞什么集会用的啊?”每当他们这样问的时候,我就解释说:“这是叫作谣曲的一种了不起的艺术。”
爷爷是一位十分安详的老人。可是必要的时候,他会拼命地干活儿。每遇到要清扫街道的下水道啦,排除污泥啦,他会干得满头大汗,连左邻右舍的份儿他也包了,所以街坊邻居部很喜欢他。
不过,我爷爷也有一个大毛病,他总爱丢三落四98的。就拿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来说吧,我要带他上牙科医院去,我拿着医疗证在外面等他,他却从楼上跑下来对我说:“宣子,你在这儿等我一下,我上去找一下医疗证。”说着就要上楼去。
“爷爷,医疗证我拿着呢,是您刚才交给我的。”
我这么一说,爷爷才想起来了,连忙向我道歉说:“啊,是吗?对不起,对不起!”
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,爷爷总是缩着脖子,笑嘻嘻地用手敲敲自己的脑门说:“老了,不中用啦!”他的样子实在滑稽极了,我禁不住笑了起来。
我跟爷爷真正要好起来是在今年的春假期间。一天傍晚,从乡下来了一封电报,要我们当天就到乡下去看望我那位生病的姑姑,可是,爷爷第二天要参加能乐联盟的集会,他去不了。我跟爷爷说:“爷爷,您一个人留在家里多寂寞呀!”
“不,不,没什么。”爷爷嘴里虽然这么说,但心里却依然很寂寞似的呆呆地盯着我。
这时,我突然可怜起爷爷来了。我跟爸爸妈妈说:“我想留下来跟爷爷做伴儿。”
过了一会儿,爸爸笑着对爷爷说:“爸爸,那我们就把宣子交给您老人家啦!”
爷爷一听,就别提有多高兴啦,他当时脸上的表情,我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那天晚上,我跟爷爷一起睡在三楼的房间里。进被窝之前,爷爷在佛龛前合掌面对奶奶的照片小声说道:“宣子今天跟我一块儿睡,真是个听话的好孙女。”
钻进被窝后,我问爷爷:“爷爷,奶奶去世之后,您一直都很寂寞吧?”
爷爷转过脸来看着我,回答说:“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啦?这5年里,我可真够寂寞啊!不过,现在好了,有宣子你这样疼我的小孙女,我就再也不会感到寂寞了。”
这时,我突然发现爷爷的脸显得非常苍老,两只眼睛饱含着泪水,我大吃了一惊。
“爷爷,您可不许哭。从明天起,我要做您的好朋友。”说着说着,我也差点哭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