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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有没有穿西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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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有没有穿西装?”布鲁诺一边问,一边用力踮起脚尖,想看看棺木中的情形。

“爷爷已经离开我们了。”塞韦尔说。但这肯定不是真的——爷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。

他躺在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,无声无息,也没有挪动过一步。这么长的时间里,布鲁诺只能看见露出棺木的黑皮鞋鞋底。只要爷爷穿这双黑皮鞋,那他就一定穿着西装。

这黑皮鞋是特地用来搭配西装的,平日里爷爷都穿系带子的靴子。

有人把布鲁诺举了起来,他终于可以仔细地看看爷爷了——爷爷果然穿着一身西装,双手交叠在胸前,闭着眼睛。“爷爷根本没死,只不过是睡着了!”布鲁诺大声说着,脚又轻轻地落到了地上。不知是谁摸着他的头,喃喃地说:“可怜的孩子。”

妈妈和爸爸正在商量要不要带布鲁诺去参加葬礼。这“葬礼”,听上去很像“藏起”。布鲁诺经常在装有沙子的箱子里玩藏东西的游戏,所以他当然不能错过看大家如何把爷爷藏起来的机会,他大声叫起来:“我也要去!”

真难相信居然有这么多人伴着爷爷的棺木来到墓地。棺木由四个人抬着,后面跟着妈妈、爸爸、塞韦尔、米茨姑妈,还有一大堆布鲁诺不认识的叔叔阿姨。

大雨“哗啦啦”地下着。抬棺木的人缓缓走到人群前。乐器奏起非常悲伤的曲子。布鲁诺差点儿就要哭了。突然,有个抬棺木的人绊了一下,他那擦得锃亮的鞋子踩进了一个水洼中,这鞋子只有在他抬棺木时才会穿。布鲁诺忍不住大笑起来。“嘘,嘘。”大人们一脸严肃地看着他。

牧师开始念一段长而无趣的悼词,布鲁诺看见爸爸哭了。布鲁诺哭的时候,大人们总会安慰他。可大人们哭的时候,谁来安慰他们呢?

牧师念完悼词,人们就用皮带将棺木放进了土中。他们挖了一个很大的洞,刚好可以放下装有爷爷的箱子。爷爷现在会在里面做什么呢?他能不能听见牧师的祈祷?能不能听见米茨姑妈的哭泣?米茨姑妈总是大哭小叫的,爷爷经常取笑她。

布鲁诺无法想象“人死了”是怎么回事。“就像是睡着了一样,只是永远不会醒来。”塞韦尔向他解释。是这样的吗?塞韦尔常常骗人,布鲁诺不知道自己这次该不该相信他。不久前他还骗布鲁诺说牛可以飞呢,而且就在布鲁诺满天空寻找飞翔的牛时,他却飞快地吃掉了布鲁诺的冰淇淋。

葬礼结束后,大家都来到酒馆里。刚才的痛哭显然让他们都饿了,因为他们吃了很多炸肉和团子。痛哭也一定让人口渴吧?因为他们还喝了很多啤酒。这两样似乎很能医治悲伤,渐渐地,大家又变得高兴起来,他们讲起爷爷的逸闻趣事并且开怀大笑。

“你爷爷若看到这场面,肯定会开心的!”布鲁诺的爸爸一边说着,一边擦了擦眼泪。

其他人吃着炸肉和团子,布鲁诺则用黄油面包蘸芥末吃。他喜欢黄油面包和芥末。“芥末会让人越吃越笨的。”爷爷总是这么说。但爷爷现在不在这里,而别的大人又都在忙着回忆他的往事。

晚上回到家时,爸爸妈妈仍然很高兴。布鲁诺想不明白:为什么爷爷活着的时候,从来也没有举办过这么好玩的活动呢?

“爷爷现在在哪里?”几天后,布鲁诺问。

“在墓地。”塞韦尔说。

“在天堂。”爸爸说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布鲁诺问。他看看塞韦尔,又看看爸爸。

“他们说得都对。”妈妈说。

布鲁诺奔出房间,躲进粮仓里。他很清楚: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身在两处。从前,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都会跑去问爷爷。现在爷爷不在了,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爷爷在哪里。

为了弄弄清楚,布鲁诺跑去查看爷爷的房间——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呢!也许大人们搞错了,爷爷根本就没有死。爷爷的房间还跟往常一样,只是更整齐了些。肯定有人来整理过了。可是,爷爷并不在那里。

布鲁诺坐到窗边那张又大又旧的沙发上——那是爷爷常坐的地方,他常在那里翻看画有轮船的书。爷爷喜爱轮船,做梦都想去远航。可是,他却像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成了一名农夫。布鲁诺的爸爸也是农夫。布鲁诺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成为农夫。

他找出一艘木刻的小船,那是爷爷在他生平唯一的一次旅行中带回来的。那次,他去了一座名叫热那亚的城市。布鲁诺不知道热那亚在哪里,他只知道那里有一个港口和许许多多艘轮船。每次布鲁诺吵着要这艘小船的时候,爷爷都会安慰他说:“总有一天,你会继承它的。”“继承”的意思就是从已经死去的人那里得到某样东西。现在,爷爷死了,所以,这艘小船就是他的了。布鲁诺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手上端详着,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它。然后,他把小船放到自己的毛衣下,朝着窗外望了很久很久。

“爷爷怎么可能又在墓地又在天堂呢?”布鲁诺问妈妈。

妈妈叹了口气,把两臂交叠在胸前说:“你不会懂的。”

“我懂!”布鲁诺大声说,“只要你解释给我听!”

“那好吧,”妈妈说,“爷爷的身体在墓地里,但他的灵魂去了天堂,和敬爱的上帝在一起。”

“什么是灵魂?”布鲁诺问。

“我说嘛,你现在还不会懂的。”妈妈说着,吻了他一下,祝他晚安。

“灵魂就是爷爷身上那些让我喜欢的东西吗?”

妈妈想了一下,说:“也可以这么说吧。”

有一天,布鲁诺在厨房里撞见了塞韦尔,他赶紧把手藏到身后。塞韦尔抓过他的手,发现了一块芥末面包。

“为什么要把蘸着芥末的那面朝下呢?”塞韦尔问。

“因为这样爷爷在天上就看不到它了。”布鲁诺说。

“你可真够笨的。”塞韦尔笑着跑出了厨房。

布鲁诺一边吃着芥末面包,一边想:可能天堂离这儿太远了,爷爷根本看不清面包上涂着什么——爷爷可是个大近视眼呢!

大人说的“灵魂”和“上帝”一直让布鲁诺无法平静。

“灵魂在天堂里是活着的吗?”他问爸爸。

“我相信是的。”

“那就是说爷爷不是真的死了?”

“他已经死了,但他活在我们的记忆中。”

布鲁诺点点头。嗯,这就对了。只要不停地想着爷爷,想着爷爷的模样,爷爷就有可能随时走进房间里来。

“要是我忘记了爷爷的模样,那怎么办?”布鲁诺问。

晚上,爸爸给了布鲁诺一个用褐色硬纸包着的小包裹。布鲁诺很小心地把它打开。这是一幅爷爷的照片,被镶在一个相框里——爷爷笑着,挥舞着一顶浅色的帽子。布鲁诺看着爷爷,突然间难受起来。他把照片紧紧贴在胸前,慢慢地睡着了。

在教堂落成纪念日那天,布鲁诺在小木桥上坐了很久,他又想起了爷爷。爷爷本来说好要带他去钓的,他们本来打算下个星期天就去,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个星期天了……

布鲁诺突然生起气来 :爷爷怎么可以随便不守诺言就去了天堂呢?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,把我一个人留下呢?现在,他没法学习钓鱼了,因为这只有爷爷才会。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有爷爷才会。用树枝做小哨子,悄悄走近正在吃草的狍子身边,在树林里识别各种蘑菇并说出它们的名字……所有这些,布鲁诺只能从爷爷那里学到。可他现在死了、走了,永远不再回来了。

突然间,布鲁诺不再生气了,只有无尽的悲痛涌上心头——爷爷死后,他第一次哭了。

爸爸正趴在桌上写东西,布鲁诺拉了拉他的袖子。

“我什么时候会死?”

爸爸转过身来,看着布鲁诺的眼睛。

“我不知道。没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。”

“但我想知道。”

“如果我们知道了,反倒不是一件好事情。你知道印第安人是怎么说的吗?”

布鲁诺摇摇头,睁大了眼睛。他对印第安人的事情感兴趣极了。

“把每一天都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天去活。”

布鲁诺不是十分明白这话的意思,但却很喜欢这句名言。

“有多少灵魂可以进天堂?”有一次,布鲁诺问。

“不用担心,”爸爸笑着说,“你的灵魂一定可以!”

“可天堂要是满了怎么办?”

爸爸想了一会儿,说:“有些人认为,灵魂会跟随一个新生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。”

“你也这么认为吗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爸爸耸了耸肩。

似乎爷爷的死让生活停顿了一阵子。直到葬礼过了几个星期,布鲁诺才感觉生活重又恢复了正常。爸爸妈妈又回到田里劳动,塞韦尔也每天都去上学,周六的时候去踢踢足球。就连布鲁诺也变得跟往常一样了。他给菜地浇水,打扫牲口棚里的粪便,在清晨收捡鸡蛋。起初,无论做什么,他都感到胸口隐隐作痛,好像那里有一个洞似的。每天晚上入睡前,他都会看着爷爷的照片,跟他说会儿话。“我不会忘记你的!”他发誓说。他感觉爷爷就在那遥远的天上朝着他微笑。

渐渐地,布鲁诺觉得胸口的“洞”变得越来越小了。有时候,他会去墓地看爷爷,带上平时浇菜的洒水壶,给墓前的花儿浇浇水,拔掉干枯的花朵,扫掉栗子树的落叶,然后坐在墓碑旁,跟爷爷讲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。有时候,他相信自己听到了爷爷的声音,但其实那只是树枝在风中发出的“沙沙”声。

起初,布鲁诺经常去墓地,后来去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。忽然有一天,爸爸说:“爷爷是一年前的今天去世的。”布鲁诺这才发现胸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了。他不再生爷爷的气,只是还有些悲伤。每次想起爷爷,都是照片上的那个样子——幸福地微笑着。布鲁诺想:如果爷爷现在生活得很幸福,那么我是不是也要变得开心一点?

米茨姑妈的肚子越来越大了。布鲁诺几乎没有留意到,但吃午饭或是晚上围在炉边聊天时,大人们总在谈论这件事。有一天,塞韦尔来到布鲁诺的房间,向他宣布:“米茨姑妈生了个小宝宝!”

不久,米茨姑妈就抱着一个小包被来做客了。布鲁诺只看见两只伸出小包被、穿着白袜子的小脚丫。他用力踮起脚尖,这时不知是谁把他举了起来,他看到了那个小宝宝。小宝宝长着一张皱巴巴、红扑扑的小脸,愤怒地在空中挥舞着小拳头。

“也许爷爷又回到我们中间来了。”妈妈出神地看着小宝宝,喃喃地说。

布鲁诺吃了一惊,又仔细看了看小宝宝——不,一点儿也不像。这不是爷爷,爷爷要大得多。更重要的是:爷爷穿着西装和黑皮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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